碳酸墨水

他们的手搭在一起,像荒原上一座挂钟

【卡多安娜】窗花

  圣诞节过后,应该是新年。按照时钟塔的习惯,从一月一号就开始放新年假期了。只是安娜斯塔西娅则习惯十四日才过新年。卡多克向来没有主动过节的习惯。倘不是安娜提起来,或许他到二月份才能想起来一月份已经离去。


  咚咚。清晨七点三十分,卡多克敲响安娜斯塔西娅的门。门内安娜还蜷缩在被子里,英灵早已不需要睡眠,而安娜更多时间里都保持着生前的习惯。在这俄罗斯,有时候甚至卡多克比安娜更像从者一点。


  “安娜,该起床了哦。”皇女总没什么没什么要做的事,没有舞会和惹人烦的家庭教师,她醒来的时间比睡着更无趣。卡多克还是坚持每天叫她,安娜不拒绝,大概这也算是某种情趣。


  “新年快乐,卡多克。”安娜斯塔西娅睁开眼睛,但并不起身,看着卡多克瞳孔中的琥珀色向他问清晨第一声好。


  “新年快乐。”卡多克应答如流,说完才反应过来“已经新年了吗。”


  得到回答,安娜这才起身,转头问卡多克“没错,已经新年了,不过…你要看我换衣服吗。”然后掀起睡裙的一个边角。安娜斯塔西娅不介意,但卡多克很快红着脸退出去,把门也关好,严丝合缝不留缝隙。她在房间里笑起来,卡多克背靠着门板捂着脸,头上散发害羞起的蒸汽。


  刚刚过完圣诞节,房间里还有不少节日气氛的残留,彩色气球挂在墙上但已经不那么饱满,时间太久,里面的气体已经逸散了不少,外表看起来则颇为颓废。卡多克伸手把他们摘得一干二净。新年吧,大概不应该有人垂头丧气。


  安娜斯塔西娅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换上了平日的装束,头上的平时会带着的头纱和发冠换成了卡多克亲手做的王冠。已经新年了。安娜斯塔西娅是和冬日绑定的皇帝,于是一整个冬季都显得漫长、短暂又平凡无奇。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卡多克先提出建议“那么,新年应该做什么呢。”


  他对此几乎一无所知。往日时钟塔只是放假,他回了家也是无所事事或继续在塔内的工作,偶尔觉得累了,就睡上半天,起来点一份不知所云的外卖,有时还不错,如果可以他想给安娜斯塔西娅点一份春卷,他第一次吃的时候颇有些惊为天人,虽然后续觉得也不过如此。难以下咽则在所有外卖中占了百分之六十五的比率,泡了太久的面,撞散的寿司。同僚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做饭。卡多克笑笑,说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自己做饭。实则不过是懒,他疲于对陌生人解释太多。


  这里没有商场,安娜斯塔西娅本想去逛超市,她生前总没有机会这样做,一切都是被采购好放在她面前的。沙俄的女大公只需要说,我需要。就会有人愿意双手奉上她的礼物。而后来她更没有这样的机会。她还没有过挤在人群中伸手去拿货架上薯片的经历,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


  安娜斯塔西娅做一个冰的骰子拿给卡多克“不如用它来决定我们做什么吧。”


  骰子只有六面,是最常见的样式,但他们的选择尚且没那么多,安娜说,野餐、卡多克教我弹吉他,一起剪窗花试试看,把照片贴的到处都是,放在时间胶囊里埋在门前最大的树下。他们决定好点数对应的事情,然后扔下上帝的命运之骰。骰子轱辘轱辘掉到桌面,四个凹点正面朝上。安娜斯塔西娅拍拍手,维的嘴角似乎上扬了两个像素点“那么,卡多克来教我弹吉他吧。”


  皇女不知道摇滚有什么好,在往日的时光里,她从没接触过这样一种音乐形式。宫殿里只有古典乐,她则尤爱其中的圆舞曲。卡多克回自己的房间取播放器和吉他,冻土帝国的设备不全,电吉他几乎毫无用武之地,于是最后只留下一把木吉他。比起摇滚,更像是民谣。


  去皇女房间的路上遇到一个杀戮列兵来汇报工作,并问他下一步的计划要如何行动,卡多克正想回答,将吉他放到一边拿过杀戮列兵递来的地图。安娜斯塔西娅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表情冷漠的说“今天不工作。”走廊的气温低了几度。卡多克毫不怀疑面前的杀戮列兵已经偷偷打了个寒颤。 


  好吧,大事当前,迦勒底的事情很要紧但也没那么紧急,至少他可以腾出一些时间和安娜斯塔西娅聊一聊什么是朋克,顺便复习一下和弦和指法。杀戮列兵被安娜遣去拿红茶和饼干,大概他的手也是第一次拿这么柔软的事物。


  卡多克走进房门,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调整吉他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娜斯塔西娅坐在椅子对面的床边,脊背弯下去,手肘支在腿上,双手托起脸颊。俄罗斯的冬天也有花。他没教过别人吉他,或是摇滚,总之都是他自己的一点爱好,不是很高雅,时钟塔里没人喜欢,他也没有和其他人讲述的意思。安娜斯塔西娅明亮的蓝眼睛看着他,他一时间不知道要从何开始讲起。


  杀戮列兵敲门的声音把卡多克从这种诡异的状态中带离。最后他还是开了口。吉他的和弦有一些并不算难,卡多克试着弹了几个演示给安娜斯塔西娅看,或许是不够花哨,或者声音过于单调,皇女并没有什么很惊艳的神色,但多少还是有一些惊讶。卡多克被皇女眼睛里的亮闪闪恍了神,也大概能理解。弦乐器嘛,但和小提琴差了不少,可以说是两种极端,有惊讶也实属正常。


  但或许学习的第一步是挑起学生的兴趣也说不定。卡多克试了试音——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这些。如果说吉他其实也可以很古典乐的话,卡多克扫扫弦,准备试试一个不太完美的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能不能使他的女孩在这方面提起些兴趣。


  曲子很华丽。安娜斯塔西娅即使不看卡多克弹奏时的样子也能听得出来。恢弘的宫殿铺展开来,金色,雕花的廊柱,喷泉,彩绘花纹的高顶,坐落于山间的奇迹。结束时她总听出一些凄凉,正如开始时一样。这是老旧的回忆,窗户纸一戳就会破。安娜斯塔西娅不说话,卡多克的注意力在吉他上,他也并不很熟这首曲子,因而没有看见娜斯佳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不忍打扰乐曲进行的样子。


  她仿若置身梦中。从山林间穿行过去,是夹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宫殿,伫立在柏树与榆林树间的红墙。夏宫由水渠连接着两座中庭。她伸出手去接喷泉的细小水柱,能得到一些凉意。从瞭望塔向外看,群山也低矮起来,伸手就可以摘天上的星星。而这些东西都终有一日会化作尘埃,新年的时候人们撒豆子,大扫除,然后一切痕迹都会消失。


  一曲终末,卡多克抬头看他的女孩。安娜斯塔西娅看起来终于对此感到有趣“难以想象这是只由吉他来完成的乐曲。”这着实很让人惊艳,实际上卡多克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时候也这样认为。女孩饶有兴趣的从卡多克手里接过那把在她手里颇有些大的乐器,手指调整着角度去按不同的和弦,拨弄出不一样的声音。声音并不流畅,比起卡多克示范时的动作多了许多生涩和僵硬,但或许能切实的接触到一种乐器,而不是只欣赏它们带来的舞曲,也是安娜斯塔西娅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经历。这本不是新年限定,只是往日他们总没有时间做这样的事,于是它的存在也独一无二起来。


  皇女的指尖微微泛红,卡多克想,有时间的话去做一枚拨片吧。


  播放器和耳机被卡多克留在皇女的房间,他希望她能喜欢那些乐曲,但不喜欢也没关系。摇滚本身于皇女而言就是一种过于新潮的表现方式,他不奢求一定要娜斯佳接受她不理解的艺术形式。


  而安娜斯塔西娅回复他: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是难以欣赏。


  太阳继续上升,顺着地平线来到了乌拉诺斯的怀抱,阳光透过玻璃印在墙壁上,与安娜斯塔西娅的发色显得格外相衬。 野餐时的食物已经准备好了,安娜斯塔西娅提着竹片编制的篮子,里面放着三明治和果酱。卡多克背上行囊,以确保他们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而不被任何外物所阻碍。维被安娜放进篮子的靠口,只有头露出在外面,难的显得可爱一次,犹如欲拒还迎的少女。


  “那么,就是说维平时都不可爱吗,master。”


  “当然不是了。”卡多克干笑着安抚维,令他收起外散的寒气。


  第一步是寻找一个安静且优美的去处。卡多克最后还是结果杀戮列兵递来的地图,虽然并不是为了工作。选择地点首先要远离雅嘎的村庄,这便为他们排除掉不少待选项。安娜斯塔西娅想要看冰的湖泊,于是内陆地区又排除很大一部分。实际上在这片异闻带里,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沿海,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一些结冰,或者尚未冰结的湖。选择很艰难,杀戮列兵汇报现在已经没有无冰的湖,于是最初的计划只得作罢,选择还是只剩下冰湖这一个。安娜斯塔西娅颇有些不开心。或许她还没有真的见过海,没有见过自由和广阔的一眼无边的地平线——从前,他们都被堂皇的宫殿所遮蔽。


  卡多克要带他的女孩去见自由。如果他什么都不能拯救,那就在终究会消失的回忆里留下美好的记忆。


  最后他们选在一个附近离雅嘎的村庄最远的湖旁的一个小山坡上。说是山坡,其实也不恰当,或许只能算是个小土坡,但背着行囊和雪橇爬上也不算是一件轻松事。山顶的雪很松软,尚没有任何被踩过的痕迹。安娜斯塔西娅走上去,在洁白无暇的雪上印了两个脚印。卡多克走到她身边,于是同样的脚印就留在她的身边。我们在一起,安娜斯塔西娅说。


  是啊,我们在一起。卡多克回答。


  这是毋庸置疑的。假若有一天他们真的会失败,异闻带被其他世界吞噬,或者藤丸立香凭借她钢铁般的坚韧意志战胜其他残忍的世界。但至少,他们始终是在一起的。手牵着手,额头抵在一起互相借过温度,他们是在一起的。


  安娜斯塔西娅伸手到卡多克面前挥了挥“卡多克?你在发呆吗。野餐布,铺上,杀掉哦。”


  呜哇,已经进化到了不铺野餐布就要杀掉我的境地了嘛。安娜斯塔西娅的威胁越来越可怕(可爱)了呢。


  他顺从的从背包里拿出橙黄白的格子布铺在地上,娜斯佳用魔法清过雪的一块空地非常干净,防止意外又在残留的白色地板上施加了恒温的魔术,以确保这块地板确实不会融化。安娜把篮子放在正中心,三明治、沙拉、果酱和果汁一样一样的拿出来铺展开,直到格子布几乎被填满,只剩下他们坐下的位置。


  从这个地方望过去,正好能看见一片被冰封的海。一定有一种魔术能使被冰封的湖水解冻,卡多克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类似的魔术,使用方法还模糊的记得,但是魔力储备是难以跨过的另一个问题。但做不到的事情索性不去想,他摇摇头,低头去看皇女推荐他尝一尝的春节特供沙拉。


  “这个叫做奥利维尔沙拉,虽然只是沙拉但是是新年菜肴常驻嘉宾哦。”安娜斯塔西娅双手托着放沙拉的小盘子倾情推荐,如果冻土上也有电视节目,他一定会邀请皇女去做一档节目的常驻嘉宾。


  沙拉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好吃。卡多克不太习惯这种风味,第一口还觉得有些奇怪,尚在能接受的的范围内,但安娜斯塔西娅期盼的目光太甚,硬着头皮,卡多克也不觉得自己能说出不好吃的这种话。好在或许只是不习惯,吃下第二口,第三口,它的味道倒也意外的不错。“唔姆,味道还不赖。”于是如愿收获一个安娜斯塔西娅的明媚笑容。


  餐后安娜斯塔西娅收拾剩余的东西,卡多克检查雪橇的装设有没有问题。从这个山坡滑下去,就能一路到达湖边。坡度很缓,作为一次滑雪的场所没有任何问题。


  在冬季,这项活动几乎是一项不可错过的娱乐,他们从雪上滑下去,安娜斯塔西娅坐在他身前,白色的发丝被风扬起来吹到他脸上,从边颊擦过去,微微的痒意从缝隙间弥散开。


  如果可以的话。


  什么——卡多克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说。如果可以的话,安娜斯塔西娅——下次我们再一起去滑雪吧——!


  大概从高处滑落的速度和风也会让人遗忘一部分的理智。卡多克回想他前面的人生,似乎从没有一次这样大声的说出自己的愿望,也从未得到过谁的回应。娜斯佳从雪橇上下来整理裙摆“不止滑雪场,还有咖啡厅,超市和烧烤店我们都要去。等我成为了皇帝,我们每一个地方都要去。”


  怀抱着对未来的畅想。彼时没人认为我们会输。读过资料,也听过其他人口中的藤丸立香,间接的在迦勒底也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但我不认为我会输,无论我是多么三流的御主,我只知道要让娜斯佳成为皇帝。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如果可以的话卡多克很想带皇女留的再晚一点,然后看看夜空下的星星映照在冰面的影子,无处不在的寒冷或许也能将月亮冻成冰块,捞月也并非毫无可能。但安娜要求回去,她捏着维的棉花身体,踮脚揉揉卡多克被风吹红的脸颊“很冷,我们回去吧。和你在一起的话,去哪里我都觉得很有新年气息的。”


  卡多克知道,他永远不能向皇女隐瞒什么。


  城堡里没有烛火,只有雷帝的房间终日点着昏暗的灯,罩纱挡住朦胧的视野。夜间的城堡里谁都没有,除了偶尔能在拐角处遇到的神父和高扬斯卡娅。卡多克如何形容一座死的城堡,如果安娜斯西娅不说话,他怎么能宣称这是一个活着的世界。安娜拍拍手,大厅和走廊的烛火一个接一个的闪出火苗,世界再次活动起来。


  卡多克拿出一些照片,一部分是早上和野餐时照的,一部分则是之前安娜斯塔西娅留下的自拍痕迹。他有一个透明的档案夹,正确的做法是把照片一张张的塞进塑料袋子保存起来,避免光照、日晒和空气使他泛黄老旧脆弱,但卡多克决定把他们贴在墙上。


  安娜斯塔西娅:为什么这么决定呢。


  卡多克:因为记忆就是要被人记住的,留在纸上毫无意义,而我们可以创造更多。


  安娜斯塔西娅笑着说到,卡多克终于有些御主的样子了呢。


  他们花废了一些时间来规划这些照片的放置方法,同时在这里回忆那些一只手就数的来的片段。召唤阵里走出来的女孩是寒若冰霜的冷漠。“卡多克,我不知道你还照了这张照片。”安娜斯塔西娅拿着它,举到卡多克面前质问。“因为…我怕以后会忘记,所以当时就想记录一下。毕竟那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一定要让你成为皇帝。”因为怕如果你回了英灵座,两个人之间谁也不记得曾经缔结的缘分。这话卡多克没说出口,这不是适合冬季新年的话。


  照片一张张数过去,安娜斯塔西娅把手放进冰水里被惊到的一幕。“我当时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冰雪的皇女殿下也会怕冷。”卡多克憋笑。


  彻夜组织人员分布和调度,修改计划方案的卡多克在书桌前睡着,桌子上的蜡烛几乎燃尽,烛泪马上就要流到少年手背上给鲜红的御主令咒再添一划,让卡多克做御主间赢在起跑线的那位强者。“安娜,你居然没有叫醒我,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皇女故作惊讶“呀,可是我有帮粗心的master拿掉燃尽的蜡烛,免于你的手背阵亡于低温烫伤哦。”


  难的赖床的安娜斯塔西娅从门缝中探出一颗睡眼惺忪的小脑袋和凌乱的一头长发。“难得的晚起,当然要拍照留念,毕竟我又不是每天都能遇到这样的场景。”


  圣诞节那天,皇女换上新的礼裙和披风,带着冰晶王冠站在镜子前。卡多克站在她身后,用相机拍下了皇女的背影和镜子里的脸庞。“这条裙子我会珍藏的,很好看。”


  实际上真正留下的照片并不多,在他们相处的短短一个月间,很多时间里是没有那么多日常可做的。今天的新年或许很没有氛围。但在这里,在这只有针叶林的寒冷极地,悠闲轻松的日常就是最不可多得的氛围感吧。说回照片本身,很多张只是一样场景的复刻,有些则是模糊了的废片,但安娜对其中一些废片情有独钟“你看这张就像灵肉分离有趣一样不是吗。还有这张,模糊出的鬼脸也很有创意嘛。”


  呀,这个时候就完全能体现出她爱自拍的一面了呢。


  新年是什么呢。对普通人来说是庆祝新的一年的开始,合家团圆的日子,和朋友们举着威士忌碰杯高喊cheers喝个不醉不归。而这些是否都能归结成,想要留下一份特殊的,不可忘却的回忆呢。能让人们在写给朋友的总结陈词的时候可以说——我曾和他度过快乐的、不可磨灭的时光。而于卡多克而言,同安娜斯塔西娅在一起的时间都足够难以忘怀,可惜的是他们或许不会有夏天了,这里没有夏天,安娜斯塔西娅会喜欢吃冰淇淋吗,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和她去冷饮厅吃一次芭菲吧。


  他们准备剪一次窗花。这种远东传来的习俗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但这不妨碍女孩高昂的兴致。卡多克从箱底找出几张彩色软纸、剪刀和刻刀,这是他能想到的能用上的所有工具,安娜斯塔西娅无师自通,将纸张对折几次再剪,就能剪出不知所云但看起来有着漂亮镂空的纸,多来两次之后,女孩就不再满足于这种形式。但使用剪刀剪出图案,这不是他们谁的擅长,甚至画画也不是。安娜斯塔西娅拿铅笔在红纸上涂涂改改,一边和卡多克聊天。


  “想吃蛋糕。”


  “奶油蛋糕吗。怎么会突然想吃那个。啊,刻刀借我用一下。”


  “不记得了。所以想吃一次。”


  前言不达后语,卡多克想,或许她是想说,因为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过生日了,所以在还记得有这件事的时候,也希望能再做一次。安娜斯塔西娅不回答,继续在她那张纸上涂涂画画,画雪花,卡多克手背上的鲜红令咒,城堡的剪影。她举起半成品的纸说“以令咒命令你,卡多克,你一定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利。”


  可惜的是两人的设计能力和动手能力着实不到能够在初次上手的时候就能剪出完美窗花的程度,最后也没剪出一张让安娜觉得足够贴到玻璃上的优质品。意料之中,也不觉得失落, 失败品免于被融掉的结局。安娜斯塔西娅的房间里有一个铁盒子,放得太久,边角微微生锈,不小心就会把红棕色染上皇女纯白的裙角。他们把不同的回忆放进去。召唤安娜时窗外飞鸟惊起掉落的一根羽毛,多余的照片,不完美的窗花,娜斯佳赌气时砸破的玻璃窗碎片,冻土地图和演奏时的莫扎特。


  等到一切都结束,我们就可以不用叫人为雷帝弹奏乐曲。那么,可以邀请莫扎特先生做舞会上的音乐家吧。

  卡多克抱着盒子走在娜斯佳身后,目的地是从城堡望出去那颗最高的树。他们穿过雪松林,任由枝叶上震落的雪落在发顶,今夜无云,从层层针叶间望出去,能清晰地看到无数星星。“我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天空。”娜斯佳说“但好像又在昨天见到过。”英灵是没有座上的记忆的,况且这异闻带也恒久腐蚀她带着的老照片。


  他不记得昨天有云和星星吗。他很久没仔细看过天空了。宙斯的权柄,乌拉诺斯之冠。啊,在这什么神秘都没有的俄罗斯,大神们早已陨落了吧。而天空格外澄澈,他在时钟塔从未见过。


  “卡多克回答不上来吧。昨天你根本没有看过天空对不对。”


  他们继续向前走,穿过三棵两人合力保不住的雪松,顺着一颗三百年的白桦树往右偏移四十五度,十分钟后,他们找到了一颗最高的云杉树。先是扫开上面覆盖的积雪就废了他们不少力气,下面的土壤冻得坚硬,卡多克试着挖了挖,铲子尖都难以戳进去。


  呀,是晚餐没有吃饱嘛,它很不给面子诶。安娜斯塔西娅调笑到。


  而没有什么难以克服的困难,在这俄罗斯,卡多克做到任何事。他们小心的把盒子放进土壤里,确认盖子没有松动,严丝合缝。"我可不想下次把它挖出来的时候,里面全都是土。"娜斯佳如是说。


  十年后我们还有机会把它挖出来吗。到时候我一定会变很多吧。


  会的,娜斯佳。一定会的。


  他们回到城堡,在路上遇到高扬斯卡娅,对方很有兴致的和他们打招呼,新年快乐呀,小情侣们,今天过的怎么样呢?卡多克咂咂嘴,对高扬斯卡娅的话已经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你怎么还在这里?雅嘎们可没什么过新年的习惯吧。


  哦呀。我不可以在这里吗。我是来和神父一起过新年的嘛。想想神父夹在情侣中间一定很尴尬吧。


  一脸高扬斯卡娅坏笑。卡多克心里腹诽。


  沙皇的城堡不是容人喧哗的地方,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请回吧。安娜斯塔西娅结束一场无端的针锋。


  卡多克先送安娜斯塔西娅回到房间,看着她盖好被子,让维关掉床头的灯才放心。


  “晚安卡多克。”


  “明天见。”


  他关上门出去。或许到最后,他悠闲的时候就会想起这次新年,大家聚在一起的晚宴过后安静下来,深夜的月光也会让他想起这次新年。并不热闹,没有更多人,独属于安娜斯塔西娅和卡多克的,无可替代的一次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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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这里是16:00档的碳酸墨水!

因为知道活动的时候稍稍有点晚,几天爆肝了7k5,整体有些粗糙,希望大家不要介意XD

卡多安娜他们没有很多相处时间,没有很多日常。所以新年这天对他们而言做一些平时也会做的事情,这个新年就已经足够独特。

也祝大家新年快乐!十连满宝单抽出货,想要的从者都能来迦里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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